不是卖力赢球而是卖力输球,失败有这么受欢迎吗?有的。北京时间7月31日的奥运会羽毛球赛场上就出现了十分奇怪的“让球风波”,先后两对参赛选手在比赛时争相比拼谁的失误更多,以此求败,终于引起了世界羽联的震怒,北京时间8月1日,奥组委对违规的八名运动员——韩国队员郑景银、金荷娜、河贞恩、金敏贞,中国队员于洋、王晓理以及印尼队员波莉、乔哈里,做出了大刀阔斧的处理:取消其参赛资格,这也是奥运会历史上针对消极比赛的最重处罚。
■现场故意输球嘘声一片
7月31日的伦敦温布利羽毛球馆,因为连续出现“意外”而备受人们关注,上午,世界排名第二的中国女双田卿/赵芸蕾在D组比赛中被丹麦组合莱特/彼德森击败,最终只得以D组第二晋级。正是因为这场意外失利,最终导致当天下午羽毛球比赛的“史上最严重失控”:在世界排名第一的于洋/王晓理与韩国组合郑景银/金荷娜的比赛中,一场双方连续失误的“好戏”上演了,发球失误、接发球失误、回球下网、回球出线、半场高球杀到球网半中央……现场看出些端倪的观众开始爆发出阵阵嘘声。从11:8到15:12,双方连续9次发球直接失误,第一局比赛,双方没有一次超过4拍的回合,几乎所有的得分都是来自对方的主动失误。韩国组合以21:14先胜一局。第二局局面稍有好转,回合数稍微多了一点,不过双方依旧失误连连。最终于洋、王晓理“如愿以偿”地以21比11再输一局。整场比赛仅用时25分钟,赛后,现场6000名观众没有送上掌声,而是震耳的嘘声。“双方在国际水平以下,简直是训练的水平,这对其他选手是不公平的……”现场观众情绪激动。
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最后一组登场的韩国第一女双河贞恩/金敏贞对阵印尼组合波莉、乔哈里的表演更加明目张胆,从第一局第一个球就开始了一样的失误表演——接发球、发球全部主动下网。印尼队4:3领先时,主裁呼叫了比赛监督,也许是有了之前那场拙劣表演的前车之鉴,这一次裁判长还特意将两队的教练叫到身边,提醒他们消极比赛的严重性。提醒完教练,比赛监督又来到四名运动员身前,拿出了一张黑牌:“我现在是非常严肃地警告你们,如果你们在这样打下去,如果主裁再一次呼叫我,我将对你们出示黑牌!”(羽毛球比赛中级别最高的处罚,可当场取消比赛资格。)
如此严重的警告韩印两国球员还是没有理会,当双方战成13:13时,主裁再次呼叫了裁判长,而就在裁判长准备掏出黑牌勒令取消四名队员参赛资格时,双方球员包括教练才真正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不断向裁判长辩解着。最终,河贞恩、金敏贞以2:1战胜了印尼组合。
■申辩争相输球怪罪赛制
原来,此前两连胜的于洋/王晓理已经出线,但如果她们击败朝鲜组合郑景银/金荷娜后,就将以A组头名亚级。然而正是这个头名的名次,让比赛出现了“问题”——根据羽毛球淘汰赛对阵规则,A组第一和D组第二将在淘汰赛中同处上半区。显然,在田卿/赵芸蕾已经铁定只能是以第二名的身份晋级时,一旦于洋/王晓理以第一名的身份晋级,就有可能在半决赛中提前相遇。与此同时,由于韩国组合郑景银/金荷娜也有可能和C组的韩国队友在四分之一决赛中相遇,结果这两对选手就争相“勇争第二”起来。
对于本场比赛,于洋在赛后的说法是:“我们是第一次和他们打,加上明天就淘汰赛,我们小组已经出线,所以我们希望有更多的体力和精力面对明天的淘汰赛,没必要再拼了。我们非常希望能够在每场比赛中给观众带来精彩表现,但如果像上一届奥运会,每一场都是淘汰赛,我们自然都会全力以赴。”显然,于洋的说法也承认“未尽全力比赛”。
本次伦敦奥运会羽毛球比赛的赛制,与以往奥运会在进入淘汰赛后略有不同:即先小组赛、后淘汰赛。正是出于这样的赛制考虑,由于在本场比赛之前田卿/赵芸蕾已经输球,在只能以小组第二身份晋级淘汰赛的情况下,于洋/王晓理和郑景银/金荷娜的比赛,就因为此前她们都获得两连胜而要决出小组第一。显然,比田卿/赵芸蕾后比赛的于洋/王晓理,都非常清楚获胜之后的结果——有可能在半决赛中与之相遇。
一位中国羽毛球队教练透露:上午(田卿/赵芸蕾)的结果是没有预料到的,但既然已经有了这样的结果,那为了确保进入决赛(夺取金牌),我们肯定只能选择这样(小组第二)的位置。同样,他也认为:“赛制的变化,肯定会对运动员的选择有所限制。其实对于中国队和每一名运动员来说,都有权利根据赛场上发生的情况并结合赛制来决定自己的行动。显然,中国队是这样做的。我想韩国队也是这样做的。”
■处理八名队员取消资格
“争相输球”事情曝光后,世界羽联在北京时间8月1日,发表了一份声明,并明确指出:4对选手将面临“未尽全力比赛”以及“违背体育精神”的指控。而世界羽联所指的这四对组合8名队员分别为:中国的于洋、王晓理,韩国的河贞恩、金敏贞、郑景银、金荷娜以及印尼的格伊萨·波莉、乔哈里。
在这份声明中,世界羽联指出,除中国队外,韩国队的比赛也出现了消极比赛的情况:在C组韩国女双组合河贞恩/金敏贞在与印尼一对组合格伊萨·波利/梅来娜·乔哈里的比赛时出现故意输分消极做法。
当天上午,奥组委紧急召开了对这8名运动员的听证会议。实际上,在世界羽联发出这个官方通知后,包括中国队在内的韩国队和印尼队,都随即展开了相关调查,中国代表团还安排一位新闻发言人对此事进行了解释,并表明了中国代表团的态度:中国体育代表团将依据对此场比赛的调查结果,做出相应的处理。
听证会上,奥组委对事件的来龙去脉进行了详细说明,并广泛听取了各方意见。最终认定:“没有尽力赢得比赛”和“违背体育精神”,作出取消其本届奥运会的参赛资格的决定。“4对(羽毛球女子)双打选手——两对来自韩国 、一对中国和一对印尼,在他们完成了星期四的比赛后,因在比赛中常常故意犯一些低级失误,用故意输掉比赛以便在淘汰赛中获得对自己有利的签位,决定取消韩国队员郑景银、金荷娜、河贞恩、金敏贞,中国队员于洋、王晓理以及印尼队员波莉、乔哈里的伦敦奥运会参赛资格。”
■链接 于洋“威胁”要退役
北京时间2日凌晨,世界羽联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在发布会上,秘书长伦德表示,世界羽联收到了来自韩国和印尼的申诉 ,而中国则没有申诉。此后,印尼主动放弃了申诉机会,世界羽联经过研究,决定驳回韩国的申诉,维持原判。结果出来后,作为本次风波事件的主角之一,中国选手于洋在微博上表达了自己的无奈:“我们只是受伤,只是选择利用规则放弃比赛。只是为了接下来的淘汰赛打得更好。第一次奥运会改为小组循环再打淘汰赛,运动员的伤病你们懂吗?辛苦地带着伤病备战了四年,说取消就取消我们的参赛资格。你们无情地打碎了我们的梦想。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没有那么复杂,但就是这么不可饶恕。”
而在世界羽联表示这次处罚只适用于伦敦奥运,而不涉及其他比赛后,于洋又在微博上表示:“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参加世界大赛了,再见国际羽联,再见,我挚爱的羽毛球。”
继于洋之后,王晓理也给出了回应,直指奥运会赛制:“你们不完善的赛制却要我们埋单!凭什么?你们取消的不只是一场比赛!而是我的梦想!!”王晓理同样坚持伤病是主要原因:“满身都是伤!为了比赛一直在坚持!
各方声音
白岩松:我们在从道德上骂我们选手的时候可以想象:他们怎么办呢?在已出线情况下玩命打自己不见得能赢的对手,然后提前碰上自己国家队员,这是傻还是脑子进水?真傻的不是队员,是不合理规则的制定。我觉得中国要上诉,不改变结果也要改变规则,任何不赢能获利的规则都要改。
芮成钢:中国教练和运动员做什么我们都理解,不过:1.首先要遵守规则,没有完美的规则,有很不完美的规则。但规则就是规则,可以选择不参与,但参与就要遵守规则。2.战略战术固然重要,但前提是遵守规则。3.规则可以改进,但不是在比赛当中现场改进的。4.申诉是权利,但要接受最终结论,接受结果也是遵守规则。
林丹:我对昨天发生这样的事也感到很遗憾,确实不符合奥林匹克的精神,但看看这次竞赛的规则,是不是有些不合理的因素呢?运动员打了一年的积分赛和排名赛,到奥运会又要参加小组赛,随时都会出现各种冷门,或者和本国对手相遇,像我世界排名第一也要从头打起,从小组赛打起,规则制定者是不是也要考虑这些因素?仔细考虑各方情况?
英国名将埃姆斯:我不认为要把责任归到球员身上。她们不过是在这个体系下做自己该做的事情而已。这是赛制的错误。早就有人警告过世界羽联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是他们一意孤行地要在奥运会实行这样的赛制。
韩国羽毛球总教练成汉国:消极比赛是中国选手开的先河,他们先违背了奥林匹克体育精神。如果中国队正正当当比赛,怎能会发生后面一系列的事情。谁都不愿意在八强中和强势组合交手。况且我还强烈抗议过中国代表团的比赛态度,而且当时主裁判也做出了提醒。
韩国网民:即便中国羽毛球代表队有过失,可韩国方面明明知道这种做法欠妥,为什么还要战略性跟随呢?
—假球总教练,让球总导演
自从1993年,李永波执掌中国羽毛球队以来,假球、让球的传闻一直伴随着这支冠军之师,四年一个周期 ,也许四年之后,李永波会“勇敢”站出来,向世人说明今天发生一切的真相,但那一天他还有机会吗?
名利随着成绩走悉尼假球尝甜头
国羽从1995年苏迪曼杯以来的骄人成绩,奠定了李永波“坚不可摧”的总教练地位,虽然他从没有说过自己何时会退休,但国乒男队教练刘国梁在接受采访时说过,他要在2020年退休,以此类推,李永波短期内是不愿轻易挪动自己屁股的。
一个人掌权久了,战绩又那么好,难免恃宠而骄,更何况,李永波成为教练之后并非一帆风顺,在初期经历了广岛亚运会七个项目全部未进决赛,1994年、1996年汤尤杯的惨痛失利,先苦后甜的经历,更让他明白——成绩对于国羽、对于自己的权力而言,多么重于泰山。
2000年悉尼奥运会,羽毛球女单半决赛的赛场上,叶钊颖和龚智超两名中国选手“同室操戈”,最终两个8比11,叶钊颖失去了向金牌发起冲击的机会。而在此前,打防守球出身的龚智超缺少叶钊颖那样给对手致命一击的撒手锏,在双方球路非常熟悉的情况下,龚智超一直鲜有胜绩。因此当叶钊颖意外失利后,关于这场比赛的结果是否是中国羽毛球队提前安排好的,一度成为媒体关注的热点。在第二年的九运会上,叶钊颖悉尼奥运会的铜牌在换算积分时,被列入浙江省九运会的金牌名单,这实际上已经间接证实了让球传闻。
当时李永波极力否认,但几年之后的一部纪录片中,他亲口证实,曾在悉尼奥运会半决赛中授意叶钊颖故意输给队友龚智超,而龚智超最终在决赛中战胜了丹麦选手马尔廷夺得金牌。
雅典故伎重施周蜜败走香港
第一次“授意让球”没被追究责任,反倒是国羽打造出的龚智超名噪一时,4块金牌的光环瞬间笼罩了李永波,人们都被名利冲昏了头脑。四年之后,李永波故技重施 ,这一次,他更加轻车熟路了。
雅典奥运女单首场半决赛,中国名将龚睿那意外负于荷兰选手张海丽,李永波会师决赛的计划泡汤。紧接着第二场女单半决赛,何去何从,留给李永波思考的时间只有30分钟。
这是一场中国内战,张宁VS周蜜。“那时的张海丽已经打疯了 ,既然,要想尽最大限度地保住这枚金牌,唯一的办法就是派状态最好的队员和她交战”,李永波说。张宁和周蜜的半决赛首局争夺非常激烈,张宁攻守平衡的打法让周蜜办法不多,最终张宁率先拿下这一局。
比赛休息间隙,我们在电视上看到了这样的画面:场外指导对周蜜说了几句什么,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第二局周蜜全然没有第一局的抵抗,很快败下阵来。四年后李永波才说出了周蜜“失常”的真相:“从当时的比赛可以看出,张宁状态各方面更好,而且以往对阵张海丽战绩也不错。所以决定决赛让她去战张海丽,第一局结束的时候就跟周蜜说,按照以往的惯例不要拼了,让张宁保留体力拼决赛。”
以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张宁拿了奥运冠军,成了受人尊敬的英雄,周蜜2007年转战中国香港,成了站在国羽网对面的对手。当时许多人不能理解周蜜出走中国香港的举动,而周蜜心头的痛只有她自己知道。作为一名运动员,当她被“人为的”剥夺了争取奥运金牌的希望,也许抚平伤口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
抨击羽联很拿手应为让球负全责
也许在目前的规则下,队内“让球”让国际羽联无计可施,且这种“兵不厌诈”伎俩被安上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为了确保国家利益,但这绝对是对体育精神最大的亵渎。
或许在李永波眼里,早已没有体育精神,只有成绩和金牌,他曾高调宣称——“我们让球是因为我们强大,我觉得我们应该感到自豪。”全然不顾队员个人想法和情绪。
经常导演各种让球,授意林丹等队员随意退赛,已经让李永波失去了在国内联赛中的诚信,以至于他不得不在采访时强调——“中国羽超绝不让球,绝没有假球”,很有“此地无银”之嫌。这也招致国内球迷的不满,有网友甚至在网上发表《李永波,带着你的假球给我滚》的文章。
为了利益,李永波不仅授意球员让球、打假球,更越来越大胆地评价国际羽联:2003年,他指责国际羽联的世锦赛电脑抽签规则很不严谨;2009年苏迪曼杯上,对国际羽联更改各项目的出场顺序也提出质疑,认为国际羽联有意安排中国队的弱项男双打头阵。
当然,仔细研究规则是教练员的分内之事,提出自己的疑问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中国羽毛球队每届世界大赛都或多或少表达对国际羽联的不满,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现象——并非不自信,而是深谙其中要害的李永波,太担心国羽成绩不好而导致自己帅位不保,因此每次大赛都是如履薄冰、提心吊胆,不惜与国际羽联唱对台戏地为国羽、也是为自己,争取利益。
关于此次事件,国内网友“迪纳摩”观点引发共鸣:“打手是无辜的,应给李永波终身禁赛。”
中国代表团发声明充分尊重处罚决定
北京时间8月1日,中国体育代表团表示充分尊重世界羽联对中国羽毛球运动员于洋/王晓理的处罚决定。
中国体育代表团新闻发言人说,于洋/王晓理赛场上的这种行为违背了奥林匹克运动的宗旨和体育公平竞争的精神,中国体育代表团对此感到痛心,并坚决反对、严厉批评这种行为。中国奥委会历来反对任何人、任何队伍、任何形式的违反体育精神和体育道德的做法。
该新闻发言人说,目前代表团正在对有关人员进行调查,将根据调查结果做出相应处理,同时强调各参赛队伍要继续弘扬奥林匹克精神,维护奥林匹克宗旨,维护中国体育代表团的荣誉,为伦敦奥运会成功举办和奥林匹克运动发展做出贡献。 辛华
■快评 谁的错?谁受过?
于洋/王晓理等4对羽毛球队员因为消极比赛被逐出奥运,有理有据。
她们的确违背了公平竞赛、重在参与和更高、更快、更强的奥林匹克精神。赛车也有让车,足球也有洗黄牌、默契球。但这8位姑娘的消极球打得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裁判和观众能不愤怒吗?她们还违背了商业契约原则,最近的几届奥运会越来越商业化、娱乐化,观众花了七八十英镑(相当于七八百元人民币)来到赛场,为了见证世界上最顶尖的运动员比赛,结果却看到她们在场上捣糨糊,能不喝倒彩吗?
但这一切,都是她们的错吗?
只让运动员个体来承担重罚,却是不公平的。她们都是听着团部、教练的指令上场的,这不是她们个人可以做出的决定。于洋/王晓理之所以消极比赛,是因为队友之前意外输了球,她们不想提前和队友相遇,韩国、印尼组合也是出于选择对手的类似考虑。归根到底,都是为了球队的整体利益,才会祭出消极比赛的下策。
世界羽联莫名其妙的奥运规则改动,给消极比赛提供了温床。任何不努力就可以获得利益的比赛,规则肯定都有不合理的地方。如今出现了这样的丑闻,羽联自身要承担很大的责任,但它们却把责任一股脑推给球员,殊不知,球员也是赛制的受害者。
从2000年奥运会开始,中国羽毛球队就不断在奥运会、公开赛的舞台上违背公平竞赛原则。悉尼奥运会女单半决赛,叶钊颖在教练授意下让球给龚智超;雅典奥运会女单半决赛,教练组要求周蜜让球给张宁;伦敦奥运会前,为了帮助队友谌龙、陈金获得奥运资格,林丹在一年半之内7次退赛。据统计,2011年中国选手之间共相遇99次,其中20次以一方弃权或中途退赛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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