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栋夺金后,本报记者整晚试图联系到他进行专访,电话里每次都是提示音“已关机”,直到伦敦时间8月4日上午9点半,记者又一次拨打他的电话,这次通了,几声闷铃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董栋你好,祝贺你拿到金牌。昨晚肯定特忙吧,想第一时间连线你,就是打不通电话。”“不好意思啊,昨晚给拉到央视节目现场,后来又去了华奥星空,电话一直不方便接,回到奥运村都过了凌晨,好多朋友的电话和短信都没来得及回复。”电话那头,董栋歉意地解释。
夺金后,董栋累得够呛,他说刚起床不久,刚才细细数数有近百条短信没回复,“都是特哥们的朋友,不会怪我没回复。”感觉他语速比平常稍少缓慢些,而且不是记者想像里那样兴致勃勃意气风发,笑着问他是不是太激动,搂着奥运金牌睡觉,硬邦邦的给硌着啦。董栋倒是很严肃地解释,不是太激动,就是回奥运村太晚,过了生物钟的困点,反倒不怎么瞌睡,直到后半夜才迷糊着。早上醒来,整个人没什么精神,身体困乏得很,“要是今天比赛,这状态肯定没戏。”
这次爆发,他攒了四年
采访依旧从夺金开始。记者拣好听的先说,“现在功成名就了,成为大满贯,超越了叶帅、陆春龙他们,你应该是中国甚至世界范围的蹦床第一人,感觉很爽是不是?”可能是过了昨天的兴奋头儿,今天醒来的董栋已经有点重新开始的意思了,“我还是比较平淡吧,以前一直渴望的金牌现在到手了,实现夙愿后也就极度兴奋了不到两个小时,然后整个人铆足的那个劲儿也就慢慢释放出来。早上甚至觉得很多以前看得重于泰山的事儿突然没那么重要了,也就一瞬间,都看开了。”
记者不相信他真这么心如禅定,董栋想了一会儿,说他做完成套动作后,分数还没打出来,但已经知道冠军不会丢了,他连续挥出几拳,振臂呼喊,就是要把上届铜牌的遗憾全爆发出来,“这口气我憋了四年,非得统统爆发出来不可。2008年那会儿也有夺冠的强烈愿望,但只拿到一枚铜牌,总感觉胸中憋了一口气出不来,这四年几乎每一天都会幻想在伦敦会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比赛,想法很多,非常难熬。现在这一下全释放出来了,人也就舒服了。现在人踏实了,是真能体会到征服巅峰,重新归零的感觉。”记者问他为何没有设计一个庆祝夺冠的动作,成为经典,董栋很配合地“后悔”起来,“真是没想到什么设计动作,有点亏。”
对于大满贯的头衔,董栋堪称“淡定哥”,他归结为把每个契机都抓住了,用他的话就是“契机加契机,就是奇迹”,董栋说自己每一步都走好了,回头一看,才发现已经站到了一定的高度。经历过,付出过,再回头看看,一切都顺理成章。关键是第一步,得勇敢地争取,如同学走路,不迈第一步,永远得趴在地上。前年亚运会拿到金牌,心里一盘算,“哎呦,就差一个奥运冠军,咱就大满贯了,从前年起,我脑子里才有大满贯这个概念。”记者注意到董栋聊及大满贯,没有“幸运”这两个字,起码说明两件事,一是他很自信,相信自己的能力;二是性情中人,不装。
08之败,现在看是好事
赢得冠军,记者和他说话就可以肆无忌惮些,尽可能让他假设没拿冠军会是怎样的“天塌地陷”,而在奥运前采访他时,这些话题纯属雷区,需要绕而远之,即便关系再好,也得谈那些阳光向上的美好憧憬。
“没法想像啊,每种结果只有到亲身体会时才能知道。也许突然能想开,能扛住,也许巨崩溃,真不好说。但我只能说我做好了最充分的准备,赢也好,输也罢,当然会在意结果,但即便输了我也会比四年前更成熟。上届太年轻,一下子就扛不住了,表情也许算还行,可内心很难受。现在成熟多了,知道有些时候命运这东西,你不接受也得接受。然后,在国家队以善于辩证闻名,人称“董爷”的董栋,又一次阐述了他的哲学。
“08年对于我,肯定是个灾难,没拿金牌,比什么都打击。不过现在回头来看,我无法断定那枚铜牌是好是坏。当时的坏事,未必就永远是坏事。没有四年前的疼,自然没有昨天的斗志,有时候苦难真是一笔财富。用更长跨度的时间来看,我觉得输掉比赛未必全是坏事,至少它让我激励自己永不放弃,心中会有股力量在支撑自己。金牌铜牌,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全在自己的界定,你眼下的想法不会是几年后的态度。”
关于能否参加下届奥运会,董栋是这么说的,“我还没有去考虑以后的事情。经历了这么多,冠军也好,失望也好,现在我只想活在眼下。不用活在昨天,也不眼巴巴期待明天,就精彩地活在今天。过好每一天。
谈队友谈女友
两届奥运会,董栋和陆春龙的成绩正好调了个儿。他和陆春龙有没相互顾忌,训练是否分开或者留一手?这些问题,董栋一一给出答案,“我们都在国家队,当然一起训练,怎么可能藏着掖着。蹦床不是对抗性项目,靠裁判打分,把自己比好就行,别的没用。我和陆春龙生活里是朋友,训练时是队友,比赛是对手,即便比赛有输有赢,但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这显然不是记者想要的猛料,聊了半天,董栋还是说了更多的心里话。“每个运动员都想拿金牌,上届我第三,他第一,现在换过来,所以我理解他此时的心情。当然,又是上届的翻版,我和陆春龙之间,肯定关系不会像现在这样完全‘平衡’。这几个月,拿冠军的愿望我一天比一天强烈,银牌铜牌,绝不是我期望的结果,它总会在你和冠军队友间起到微妙的作用。”
记者和董栋正聊着,他房间电话响起,董栋跑去接电话,片刻后回来接着聊,说是家人打来的。他说昨晚回到奥运村,给家里去了电话,父母特别激动,尤其是他姐姐激动得快要说不出话。董栋姐姐直到这会儿才敢告诉弟弟,父母一直极度关注儿子的比赛,整晚睡不着,比赛前一天,董栋母亲甚至让女儿喊董栋回来,别受那个罪了。
董栋说到家里情况,很沉重,总觉得亏欠家里很多,打算马上去买些礼物给家人朋友。“今天下午给女队加油,明天就回国了。所以上午得赶快去买点礼物,入村(奥运村)时我在购物区看了看,感觉英国物价就一个字——贵!一枚普通徽章折合人民币一百多,一个吉祥物公仔二百多,太贵了。我去挑挑看,给家人买礼物,必须的。”“那给女朋友呢?”“她参加花样游泳比赛,没怎么见面,当然也得给她挑,买啥就不说了,保密吧。不然不惊喜了。”
中国运动员在伦敦,远没有大家想得那样惬意,董栋透露说他7月29日来伦敦,一直紧张训练,根本没出去逛伦敦,5日就回国。好在也不是第一次来,该逛的早逛过了。
重奖,让他可以做想做的事
“对重奖,肯定有所期待啊。蹦床是小项目,平常受关注不多,也就全运会的奖励比较多。国内似乎对体育的认可,仅仅是奥运会,参没参加,拿没拿冠军,都有很大的区别。中国运动员赛前那么紧张,是因为大家知道这是改变自己命运的最好机会,拿了金牌,以后的生活基础、物质条件、社会认知度就踏实多了,至少不会像现在总感觉荷包羞涩,我想起码不用为生活而担心了。”董栋说,“运动员就像演员一样,不仅是关系到自己的命运,也牵连着身后团队的未来,因此,责任感很重,沉甸甸的。”
记者请董栋畅想一下未来“有保障”的生活,董栋觉得自己以后也许有能力,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我想去尽这份责任。”
本报特派记者 刘巍
来自董栋的问候
本报伦敦8月4日电(特派记者 刘巍)奥运夺金,感谢是必须的。
董栋感谢名单上有山西省体育局,他说没有山西体育局对他的悉心培养,就没有今天的金牌,他的体育梦想就会在十来岁中断,是山西体育局延续了他的梦想。
他还感谢教练蔡光亮,“我特感谢蔡导,冠军分数一出来,我抱着他,两人一起哭。我知道他比我压力还大,比我还不容易。”
感谢名单里,当然还有山西晚报的读者,“我必须要感谢山西晚报的记者和读者朋友,感谢他们对山西蹦床无条件的支持,纯粹是亲人般的支持。不会赢了捧你,输了骂你。这点我非常感动,这枚金牌,我想和山西晚报的读者一起分享。”董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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