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不给领导添麻烦”
再以吴敏霞为例,吴敏霞父母没有将其母的病情以及外公外婆去世的消息告知吴敏霞,其原因很简单,他们觉得,这种事情会让孩子的心情出现波动,从而影响到训练和比赛的质量。
这几乎成为中国教练们的一项共识,即运动员必须作为一个孤立的机械对象进行训练和比赛。运动员们如同温室里的花朵,他们只为以下的比赛绽放:奥运会、全运会、世锦赛,以及包括大运会这样的国际赛事和城运会这样的国内赛事。只有在这些比赛中,运动员的价值才会被发挥,他们如同花朵一样绽放。比赛一结束,他们又要重回温室花房。在某种程度上,运动员对于教练员来说有两种意义:第一,运动员的成功代表着教练员的成绩;第二,一名拥有成绩的教练员可以拥有更好的收入。
因此,中国教练与运动员是一个奇异搭档。双方都为各自的目标奋斗着,在奋斗过程中,双方必须互相合作,同时必须互相信任。教练员拥有指导权,运动员基本上为接受者。而教练员的任何行为,运动员大部分都会接受。体育系统的结构是直线型的,即:直管领导——主教练——分管教练——运动员。第一者不会跨越第二者直接与第三者和第四者沟通。
对于很多运动员来说,因为金牌政绩观的存在,他们的价值不仅对分管教练有利,对主教练和直管领导也有利。在这种情况下,运动员的成绩形成了一个分享成绩的利益链,运动员的成绩成为这个链条中所有人的财富。
吴敏霞父母的行为正是在这样的背影下做出的,如果他们将病情以及家人去世的消息告知吴敏霞,吴敏霞情绪受到波动,成绩也会受到波动,受到影响的不仅仅是吴敏霞一人,直线型结构里的每一人都会受到影响。在这种情况下,吴敏霞父母必然会选择封闭类似消息,以求“不给领导添麻烦”。
再以王晓理外婆去世一事为例,王晓理与外婆感情极深,8岁之前都由外婆带着,家人其实想让王晓理去见外婆最后一面。这样说是因为整个羽毛球队直线机构里的官员和教练们,包括李永波、田秉毅和陈其遒统统知晓王晓理外婆已死,因为王晓理家人是一层层的在打报告,但最终王晓理还是未见到外婆,因为王晓理家人的要求被否决了。
所有关于家人去世消息被封锁的事件里,运动员家人的心态最为矛盾,他们想让孩子知道真相,又害怕这个真相给孩子带来的伤害,这种伤害足以影响到孩子的职业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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