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他,请承受他给你的一切
本报评论员 姬宇阳
8月7日,伦敦碗,刘翔在第一场预赛的第一个栏架前猝然倒地,这个惨烈的画面,让我们再次领略到了体育的残酷。
面对工作人员推过来的轮椅,刘翔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坐上去,他单腿蹦跳着“跳”完了110米赛道,而在离开前,他又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没想到的动作,刘翔走到最后一个栏架前,亲吻了一下高高的栏架,这个温情的画面,让我们看到一个运动员对于体育的热爱,在无奈告别之前,还有什么比一个吻,更能表达自己的不舍之情?
当刘翔下场后,在他旁边一根道跑完比赛的匈牙利运动员巴拉兹·巴吉已经站在终点线等着他,巴吉用自己的手把刘翔的一只手高高举起,让他接受全场的掌声,后来他解释说:“当我还是一个孩子时,我看见他打破世界纪录,在雅典奥运会夺得金牌,所以刘翔是我的大偶像。他失败了,我很遗憾。”而刚刚在这一组里获得第一的英国运动员安迪·特纳以及另一名西班牙选手杰克森·奎诺泽也主动走过来,用电影《兄弟连》里那个经典的搀扶动作,把刘翔抬出了场外,这一刻,我们看到的是运动员之间的惺惺相惜,我们看到的是真正的一种奥林匹克的体育精神。
从体育的残酷,到对体育的热爱,到一种运动员之间的、属于奥林匹克的体育精神,2012年的伦敦奥运,刘翔亮相的时间虽然短暂,但这短短的亮相,却会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我们难以忘怀的一段关于奥运的特殊记忆。悲情,却刻骨铭心。
其实,在这场比赛前,刘翔的教练孙海平已经向外界释放出了一个信息:刘翔有伤,最后的赛前备战的阶段,刘翔一直有伤,即便他因为英国的天气,而躲去了德国,但脚伤仍然紧紧伴随着刘翔。伦敦奥运会,大多数人对于刘翔的期望,就是希望他能站在最后的决赛赛场上,至于能不能拿到金牌,已经不再是最重要的问题了。
预赛之前转播镜头给到了正在做最后热身的刘翔,他继续对着镜头搞怪,这多少让人们的心情稍微放平静了一点,之前的几场110栏预赛,已经让人觉得有些压抑和残酷,首次在奥运会上使用的“零容忍”举措,让几位抢跑的运动员迅速被罚下,之前一场也有一个队员摔倒了,但是,我们同样看到,罗伯斯很轻松地过关,刘翔的另一个主要对手梅里特也轻松过关,接下来,就看刘翔的了。
但没想到,最后的结局却是这样,刘翔摔倒在第一个栏架前。三届奥运会,似乎注定会成为刘翔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个时间节点,2004年的第一个奥运冠军,2008年的第一次以那样的方式的退赛,时间到了2012年,刘翔罕见地以这样的方式摔倒在赛场上。1356,这个和四年前的北京奥运一样的号码布,几乎为刘翔带来了同样的的一次恶梦,四年前,对于1356的号码布,有人将其理解为,刘翔是带着13亿中国人,56个民族同胞们的期望走上赛场的,四年后,还是左脚,还是那个跟腱的部分的伤情,再一次让刘翔没有跨过奥运比赛的第一道栏杆。
我相信在这场比赛前刘翔一定想了很多,他很清楚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次奥运,即便有伤,让刘翔自己选择,他也会选择走上跑道搏一把,当他在赛道上摔倒后的几秒钟里,我相信他同样也会想到了很多。一个细节是,当刘翔返回出发的地点时,工作人员提醒他不能从这里出去,并且立刻为受伤的刘翔推过来一把轮椅,刘翔原本可以坐着轮椅完成退场,但那一时刻,他却作出了自己的选择,单脚跳完这110米。我宁愿相信这是刘翔那一时刻做出的下意识的选择。当然,他最让人感伤的一个动作是走到最后一个栏架前,俯身亲吻了一下栏架上的奥林匹克标志,完成这个动作的刘翔再次抬起头来时,我们都看到了,他眼眶里正在打转的泪水。
后来刘翔的父亲说,刘翔在离开的车子上,给父亲打电话就说了两个字:“爸爸。”然后就哭了。一个男人的眼泪,这是许多种情感集中在一起的爆发,残酷的失败方式、对奥运赛场的告别。让那个似乎永远没有心事的大男孩刘翔,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了。
赛后我们得知了一些关于他伤情的更全面说法,比如,可能是跟腱断裂了,再比如,他的跟腱其实一直就没完全好,只是之前的很多比赛都是一枪的比赛,不像奥运会这样的预赛半决赛到决赛的赛制。当然,更多的幕后故事,或许要未来几天才能慢慢被解开。
和四年前相比,同样是没有顺利完成比赛,其中一个最大的区别恐怕在于,伦敦奥运,刘翔做了四年前很多人希望他做的事情,也许这个希望其实并不很人性化,那就是,在有伤的情况下,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冲向栏架,在受伤摔倒的情况下,他还是选择走完赛程。只是,当这一切真的出现在你眼前,你是不是发现,它比你想象的要残酷得多呢?那一跤摔得已经很惨烈,而刘翔单腿冲向终点的过程,更是悲壮得让人不忍面对。
最后一战,刘翔没有选择躲避,他还是用自己并不完美的身体状态,为自己的奥运生涯画上了一个浓墨重彩的句号。体育,你既然爱它,就要能承受它给你的一切,不仅是荣耀鲜花,还有惨烈的失败。
最新的消息是,刘翔的跟腱已经被确认断裂,8年前我们喜欢刘翔,是因为他的金牌让十几亿人兴奋而又幸福;4年前我们理解刘翔,因为我们明白对于他而言,不能完美还不如悄悄离去;4年之后的伦敦,刘翔让我们深深感受到,什么叫做悲壮和勇气,感谢刘翔,为他这么多年里,带给我们的所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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